ImLocked

树犹如此

【一拳乙女/杰诺斯x我】The Cello Song

  6.8k,我太猛了

  第一人称,cp杰诺斯,非主流嫖文

  错字明天起来再改,我冲完了,我爽了。


  -


  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活太久了。

 

  普通人类在这个充满怪人和英雄的世界上根本活不长,或许今天才过完生日,明天就会死在怪人的脚下。我兢兢业业地活到了成年,在众人拥簇着我许生日愿望的那时,不远处又传来了尖叫声和震荡。而朋友们只继续笑嘻嘻地催促我快点许愿。

 

  我闭上眼睛,听见的是一片寂静的惨叫。在那一刻,我明明应该许下愿望,但我却忍不住这样想:或许我们已经活得足够久了。

  我们的命运并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,虽然说这并不是一个所谓“努力就能够有收获”的时代,但在天才怪人和英雄的盛行之下,我们竟然只能依靠他人来让自己活着。这种无力感在攫住了我的心神,如果生命长度不能由自我来决定的话,那起码我可以决定什么时候结束。

 

  于是我变得不再害怕死亡。因为只有死亡,仅仅只有死亡,是我们可以抓紧的东西。

  但我个人认知的改变并不能也让这个世界改变,死亡仍然像河流一样在我的脚边流淌,在学校、超市、便利店……怪人无处不在,他们的到来带来了鲜血、瘟疫和反季节的寒潮。可能是因为我运气很好,在我十八岁这一整年,我都没有遇上过怪人。

 

  但我的好运,在十九岁生日当天就用尽了。曾经一起庆祝我成年的朋友已经七零八落地分散到各个城市,其中不乏死在天灾人祸上的,或许更多的还是死在怪人手上,我也不太清楚。只是在十九岁那年我独自坐在琴行里,想给自己挑一把大提琴作为生日礼物。

 

  商场的警报声响起了。

  工作人员训练极其有序,在短短一两分钟内就已经跑了个不见踪影。反正怪人造成的损失有专门的保险公司赔偿。我有些兴致阑珊地挑挑选选,最后偷拿下了一把根本不可能让客户试的琴。

 

  警报声不断加剧,该跑的已经跑了,剩下的估计也只有我这种已经跟生命赛跑到不想再动弹的懒鬼了。

 

  摆好琴谱,翻到第一页。

 

  我稍微试了试音,发现警报的声音太大,压根不能让我听清。在我第二次试音的时候,试出了怪人的一声怒吼。我的手抖了抖,但最后还是握紧了琴弓。

 

  Bach CelloSuite No.1 in G Major, BWV1007

 

  我并不信上帝。我并不信仰任何宗教。宗教只是一个敷衍人们死后去处的骗局,从来没有人可以在死的国度归来,因此我们对死后的世界还有没有怪人、生命还受不受自己控制这种问题不得而知。

 

  我听到有爆破的声音响起。在惊天动地的一通乱响后,警报声戛然而止。或许是连接警报器的电路已经被破坏了。在这片死一般的寂静中,我突然听到了雨声。大雨突然铺天盖地落下,打湿了混凝土被强行敲碎而飘扬起的灰尘。近距离从琴行的落地窗看向外面,可以看到四处逃窜的人和打在玻璃上的水珠,就仿佛我也置身于赤裸的天空之下。

 

  但即使是在雨中,音乐也未曾被淋湿。

 

  建筑在震动,有浑身长着刺的巨型怪人被打飞,倒在地上压出了巨型的凹陷。有英雄出现了。人群尖叫。英雄倒下了。人群尖叫。天空似乎打起了雷,又似乎是有直升飞机飞过。外面现在一团糟,但我脚下的地板也已经颤动了很久,木制地板开始裂开。

 

  在第一个高潮刚过时,近距离的爆破声似乎也已经不满足,一股巨大的声音和热量穿透了琴行的墙壁——无论是物理还是声音上——直接来到了我面前。

  有人把我的琴谱掀翻在地。冲击力也几乎把我压倒。

 

  大腿上很沉,我呆滞了很久,发现没有直接把自己作死,也没有缺胳膊少腿。只是天花板裂开,磅礴大雨直接倒头泼了下来。在淋了一分钟的雨后,我后知后觉地想到:这把琴已经废了。这里的很多琴都废掉了。

 

  我低下头,发现有一个人……这样说并不准确。有半个人,倒在了我的身上,还有他的下半身在不远处,半靠在破损的墙壁上。

 

  很重。这个人有着一头偏冷色的金发,被雨淋湿了,耷拉在他的额头上,显得像是只落水的金毛犬。只不过犬类不会有着钢铁制造的脖子,也不会有一个破损了小半边、并且还在漏电的钢铁制作的头颅。我该庆幸他还有大半张没有破损,但已经裂开一点的人类的脸。

 

  ……而且看起来还是个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。

 

  大雨已经把尘埃都落到地上,形成浑浊的水流。怪人似乎已经被消灭了……但或许压在我腿上的这个钢铁男才是怪人。但我还是忍不住,伸出手,拂开了遮挡住他眼睛部位的金色头发。我看见有雨水沿着他挺拔的鼻梁一路落入到他额头的破损处,就是那里露出了微弱的蓝色电光。

 

  在我碰到他头发的那一刻,他猛然睁开了眼睛。

 

  黑铁色的眼白,散发着猩红光芒的瞳孔。

 

  他昂起头来俯视着我,上半身还在机械性的颤动。他挪动着嘴唇,发出属于人类的声音:“这里很危险,快离开。”

 

  就是这一句话,我就能确定他不是怪人。反而可能是职业英雄一类的人物。于是我定下了心神,伸出手帮他阻挡直接打到他眼睛上雨水,小声地问:“你痛吗?”

 

  他沉默了一会,最后开口回答:“我没有痛感。”

 

  我当然知道他没有痛感,所有机器人改造人都几乎没有痛感!我突然间为我的嘴笨而感到点尴尬。说实话,我腿上躺着的这个改造人虽然有一副少年俊秀的面孔,但是他破损的伤口露出头颅里的黑漆漆钢铁,再加上他那双机械性的红色眼睛,就显得他面目有点狰狞的恐怖感来。

 

  但我面对着他,却丝毫感受不到害怕,雨水从他头上的窟窿溢出,我反而在他这种战损的状态中感受到恐怖而平静的美感。

 

  他又在催促我快点离开,但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——可能是因为我压根就不想活了吧。我并没有离开,而是帮他把他的下半身拼接回去。他真的很沉,钢铁制的身躯充满着力度和重量,地上还散落有很多折断的他的“骨架”。这显然是一场苦战。

 

  显然,我的倒霉运,或许说是我们的倒霉运还没过去。刚刚城市另外一头也爆发了一场巨型战争,似乎有职业英雄把城市了卫星系统给打坏了,S市接下来会经历一段停网停所有信号的灾难时期。而这令这位想要发送定位让无人机来接他的机器人十分苦恼。

 

  我陪他在暴雨中等了很久。雨变小了,他的救援还没有来。这在段时间他催促了一两次次让我离开,但在我任性的无动于衷之下,让他也失去了劝诫的欲望,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休息。我们之间只有沉默,以及雨的白噪音。

 

  这个改造人的性格似乎跟他的长相一样冷傲。

 

  雨势越来越微弱,周围开始出现一些细微的人声,或许不久之后就有人来做赔偿估值、回收尸体,也或者是来纯看热闹。于是我又开口问他:“如果你需要一个休整的地方,或许可以来我家。我家就在这附近。”

 

  他睁开眼睛,机械眼睛并不需要眨眼这种无用的生理需求,红色的光直勾勾地盯着我看,有点骇人。但我注意到他金色的头发,耷拉在鼻梁上,被雨水打散开。

 

  他问我:“为什么?”

 

  我自己也不清楚,有点含糊地回答:“……或许是因为我家真的很近。”

 

  他盯着我看了很久,瞳孔内有许多混乱模糊的数据闪过。半晌,他垂下眼睛,将视线移开。如此精细的神态,让我觉得他只是普通的少年,只是拥有着钢铁之躯。

 

  “有劳了。”

  他说。

 

  于是我把他带回了家,我根本扶不动他,他甚至想要拆下自己一条腿来当拐杖。但无论过程再怎么艰险,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家。在玄关的落地镜前撇了一眼,我觉得我们两个像是赛博朋克时期的疯子:我是疯子科学家,他是我创作出来的疯子机器人。但实际上我并不是科学家,也并不是疯子,我甚至不会修家里那个坏了一百万年的电视遥控器。

 

  他站在玄关等身上的水流干,我给了他一条干毛巾。他简直有礼貌得不像是一个刚猎杀完怪人的杀戮改造人。

  我告知他电源的位置,然后去洗了个热水澡。当我出来的时候,我发现他已经在我给他指的位置开启了休眠模式,而他用过的湿毛巾已经整齐地挂好在衣架上了。

 

  我蹲下身来仔细打量他。

  闭上眼睛之后,只从脸部判断,他真的有一张年轻漂亮的脸,看起来处于界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年纪。但泛着冷光的钢铁从他的脖子开始显现出来,肩膀有与机械手臂相接的连接器,再下面就是我看不懂的齿轮,喷射器一类的东西了。

 

  之后,我又干了一件傻事。明明知道机器人不会感受到冷热,但我还是很蠢地给他披了张毯子,盖到肩膀。之后我就关了灯,回头对着一片漆黑的房间,不知道为什么迟疑了一会,往里面道了句:“晚安。”

 

  说完后我就摇头笑自己的傻气。我回到了我房间的床上,但又跳下床,看了眼在黑暗中躺在地上充电休眠的改造人,才蹦回了床上,但心仍不安稳。

 

  我在十九岁生日这天,往家提回来了一个奇怪的改造人。

 

  -

 

  那个名为“杰诺斯”的改造人在信号恢复的当天就从休眠状态醒来,帮我把堆在沙发的衣服折了,洗衣篮里的衣服洗了,甚至还帮我把地拖了一遍。我怀疑他观察我混乱的生活状态不爽有一段时间。反正他很快就被无人机接走,我又过上日常的生活。

 

  但我之前说过了,我十九岁,倒了整整一年的霉。

 

  出门十有八九会遇上怪人,不出门又怕家会被不可抗力砸。我从以前平均一年见一次怪人的频率,变成了一个月见一次,现在更是离谱,一个星期几乎能碰上两回怪人。遇上怪人的频率高,也意味着遇上英雄的频率也高。从C级到A级我基本都见过。

  我曾经私底下偷偷翻查过职业英雄的榜单,意外发现那个金色头发、长得一脸冷酷的改造人并不在里面。有些微妙的失落,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每天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无可奈何。我无法成为英雄,我心知肚明。

 

  但即使杰诺斯并不是职业英雄,我们偶尔也会在那些废墟之中的灾难现场相遇。通常是我缩在废墟三角搭起的角落里,杰诺斯掀开我头顶被盖住的那一大块的混凝土,跟我隔空对视。我一脸生无可恋,他满身损伤,有时还缺胳膊少腿的。

  于是我又会邀请他去我家休整,他有时候拒绝,有时候接受。外貌还是一如既往地破破烂烂,带着点恐怖,也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,但我却总感觉他像是一头毛发是金色的那种大型犬。

 

  我总会想去摸摸他的头发——在当我得知他年纪还比我小一年的时候,我就更加想了。杰诺斯通常不会拒绝我。他只是会盯着我看,似乎想要看透我动作之后有什么含义。

 

  “…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。”我对他这样说,“或许,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而已。”

 

  “……”

  杰诺斯酷哥不说话。

 

  最后我的家里还是来了一把新的大提琴。我怀疑他在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就听到我的琴声了,毕竟他的耳朵这么灵敏,甚至还可以听见我的偶尔失常的心跳声。但我没有问,他也没有说。

  杰诺斯习惯把自己的身体弄得乱七八糟,他自己并没有多少痛觉,可能也只是把自己身体当成某种单纯的物什或武器摆弄,有时候卸下自己大半个身体在我客厅整理,把我吓了一大跳,有时候就是单纯地被怪人砍断手脚。

 

  我有时半开玩笑地对他说:“我蛮羡慕你的。如果可以的话,我也想把自己的手拆下来修一修。”

 

  “成为改造人就可以。”

 

  “但这样连疼痛都感受不到了。”我说,“这多可惜啊。”

 

  杰诺斯十分不解:“为什么要感受疼痛?”

 

  我轻轻地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。钢铁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冷,坚硬,我的手掌底下可能还会藏有焚烧弹的火药。我用力攥紧了手指,直到指关节微微泛白,也没有能够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什么痕迹。

 

  我小声:“活着本来就要痛。”

 

  “……?”他捕捉到了我的话,摇了摇头:“你也不会受伤。”

 

  “那我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受伤。”

 

  他眼睛注视着我,抿了抿嘴唇,似乎想要说什么,但最后还是沉默了。他明明没有心脏,心脏所在的位置现在是钢铁和能源核,我却仿佛听到了他的心跳声。或许是因为当时太安静了,也或许可能那是我的。

 

  我在家偶尔会拉琴。假如杰诺斯在的话,我拉琴的时候他就会安静地看书。他的书单很离谱,从《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》这种文学作品到《汽车工程》这种通用工具书都有。杰诺斯并没有改装大脑,看书的速度也还算可以,偶尔在家里翻到他放下过书签的书时,我才会突然想起他是一个流浪的狩猎者,同时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而已。

  虽然看上去又臭屁又高傲就是了。

 

  时间有点无聊地过去。

 

  后来杰诺斯突然变成了英雄协会S级别的职业英雄,在偶尔跟我的联系中还提到了自己拜了一位相当厉害、世界第一强的师傅。杰诺斯有了新的要忙的事情,结束流浪的生活,开始了新一轮的打斗和生活。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,他的人气很快就上去了。

 

  后来我们就没怎么见过面了。倒是我偶然间遇见过一次他的师傅:标志性的光头,加个披风,一拳就揍飞了怪人。我很感谢,于是请了他吃一份关东煮。


  他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。

 

  我给他们写过信。我给光头披风——埼玉老师写了一封感谢信,然后恶作剧般地给杰诺斯写了一封类似于粉丝应援的信件。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识别出了我的笔迹,真的给我寄回了个签名。只是没有写在纸上,而是写在了一件白T恤上,连带着T恤寄过来。

  这个礼物真的很神奇。我曾经试过穿着那件T恤上街,按道理来说,以杰诺斯的名气肯定会引起那么一两个英雄粉丝的羡慕,但令我纳闷的是,全程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签名。可能是大家都只认识魔鬼改造人,而不认识我的杰诺斯。

 

  新闻日复一日地播,增加的只有死亡率和怪人出现率。

  在临近二十岁的某一天,我突然回想起了我的十八岁生日。实在是很讽刺:十八岁时想着已经活得够久了的我,却还是这样跌跌撞撞,在一个不属于我能左右的世界又混过了两年。我真的感觉有点厌倦了。

 

  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,我以精神状态不好的名义开回来了很多的安眠药,晚上都在扔着那个褐色的玻璃瓶玩。我确实也是睡不着,所以并不能算是撒谎。或许只是在用途上撒谎了。

 

  在我二十岁生日的当天,我给杰诺斯和埼玉老师又写了一封信。上次网络上的传言对埼玉老师很不友好,无论如何,我只想让老师知道我还在感激他所作的一切。然后我出去约了两个朋友吃顿饭,本来预约的餐馆因为怪人的出没而临时闭门了,我们找了很久,才找到第二家合适的餐厅,途中又遇到了交通堵塞,据说是因为大量人聚集在前面给怪人的尸体拍照。我想不明白那种东西有什么值得拍下来的纪念价值。

 

  告别朋友回到家,晚上又下起了雨。

 

  深夜我在客厅拉起了巴赫,这次我的乐谱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,让我感觉我在一顿乱弹。没有关上的落地窗飘来了密集的细雨,雨打湿了我的琴弦,让我的琴弓打滑,我拉出了一个像是哀鸣般刺耳的音。


  我的音乐被淋湿了。

 

  我把大提琴扔到了一边,笑着叹了口气。一把拎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药瓶,玩似的抛了抛,最后拧开了瓶盖。

  安定片。这一瓶安定片,就是我为数不多可以掌控的自己的生命。

 

  我把一整瓶药片溶于热水,搅拌成了带着白色粉末的奶白色液体。我突然间想再弹一遍BWV1007,三年前死去的父亲曾经告诉过我要在我的婚礼上给我弹奏这首曲子。

 

  我转过头去找我的大提琴和琴弓,发现它们已经都被雨水毁了。于是我只能有点遗憾地回头,刚好看见了在夜里也闪着骇人冷光的钢铁手臂——在把我的杰作倒进了下水道。

 

  杰诺斯皱起眉,还带着点不满,像是在训斥不懂事的孩子:“这个含量的苯甲二氮革,对你来说已经是致死量了。”

 

  我沉默了一会,回答道:“我确实是想死。”

 

  他才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,直接把玻璃杯都捏碎了:“为什么?”


  “……想死哪有什么为什么。”


 他的声音很冷: “但想死总有一个原因。”

 

  “与其死在莫名其妙的不可抗力和怪人手上,自己结束不是更有选择权一点吗?”我说,“杰诺斯或许不明白,这种什么都做不到的无能为力……或许也不是无能为力。只是我……”

 

  落地窗没有关。秋天的雨让我感受到了一点冷。我觉得我的声音有点颤抖,说不出话了。客厅的灯没有开,于是我看着窗外模糊的光打在杰诺斯的头发上,显现出一种无机质的冷金色。我听到了金属捏紧的咯吱声。

 

  “我比你明白无能为力的感受。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“十五岁,我的家人被改造人杀死,我捡回了一条命,拜托救了我一命的博士帮我改造,让我拥有力量去复仇。这四年来,我一无所获。”

 

  杰诺斯抓起我的手,贴近了他的身体。

 

  “我的血液变成电流,心脏变成能源核。人类的皮肤变成机械。我的身体感受不到痛苦,但是这里——”他将我的手贴近他的额头,他闭上了眼睛。“这个唯一属于我的地方,却能够给我传达比肉体疼痛还要强大一百万倍的痛苦。我活在足以燃烧自己的愤怒和仇恨中,为了变强每日自省。但每当我发现我跨过一座山,总能发现了外面还有数不清的山。”

 

  无能为力。痛苦。绝望。

  某种复杂的感觉郁结于喉咙,我没说出话,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模糊了一片。我开始流泪了。

 

  “……难道你就不怕吗?杰诺斯。你就不怕吗?”

 

  “怕死吗?”

 

  “不。怕未来的不受控制的一切。”我说,“地震、海啸、疾病、怪人……我永远不知道是死亡还是灾厄先来一步。我活在一个不是由我创造的世界,我,我们什么都……无法改变。”

 

  “但我需要复仇。无论是灾厄先来还是死亡先来,我的未来就是复仇。”他静静地注视着我,“埼玉老师说‘喜欢一个你喜欢的女孩子不是很正常的吗?’,我记了下来,我想起了你。但我的复仇还没有完成,怪人也还没有全部消失。所以我需要翻过复仇,翻过怪人,才能在我的未来中找到你。”

 

  “……但是,我很害怕啊。”我流着眼泪。“我只是一个胆小鬼。拥有未来会感到害怕,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。”

 

  他双手捧起我的脸,俯下身,低头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。这是杰诺斯离自己最近的地方,这也是我离杰诺斯最近的地方。

  一时无言,只剩下雨声。

 

  “勇气是需要赋予的。”他说,“我想让你活下去,但我还没有强大到足以保护好你的力量。所以我需要拿走你的命。”

 

  我感受到某种比他身上的冰冷还要强烈的灼热温度升起。

 

  杰诺斯顿了顿,突然间开始拆自己身上的零件和部位。

 

  “燃料,焚烧炮,推动器,启动器,定位导弹……”他一脸认真的拆,全部堆在我面前,像是要用这份重量来压垮我。太重了,请不要……


  请不要再……。

 

  他最后卸下了本来放在胸膛中,代替心脏部位的能源核。

  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核心静静躺在我的手心中。明明是低温,但却让我感受到了足以烫伤我的热度。眼泪还在流,顺着脸颊滑落,直接滴到那颗冰冷的心脏上。

 

  “这就是我现在所拥有的全部了。”他说,“如果不嫌弃的话,请用你的性命、你的未来跟我交换吧。”

 

  我拥抱着他的心脏,泣不成声。

 

  “……”

  “那么…那么。请让我……活下去吧。”

 

  你是沉重的虚浮,严肃的轻狂,铅铸的羽毛,寒冷的火焰,是钢铁制成的人类。

  你握住了我的生命。 

 



  于是在二十岁的生日,我收获了一大把的眼泪,渺茫的未来,废掉的大提琴,以及一个熟悉的改造人。

 

 


评论 ( 22 )
热度 ( 1068 )
  1. 共7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ImLocked | Powered by LOFTER